已是晚上九點,老闆依舊堅持將期刊文稿再三審核,焦躁心煩如熱鍋上螞蟻,暗自忖度著明日飛往LA的班機,及滿屋未收拾打理的行李,況且還要連夜趕回桃園跟家人拜別。
一切就定,從新竹回桃園的高速公路上,M與你猜謎似地檢核行李細項,口吻微帶叮嚀,又隱忍著好似不便多說,只怕你不悅被當成小朋友般看待;時而沉默不語,彷彿也默曉此行對你的意義…
2011年,你著手摧毀結束一段感情,噴散的流彈傷及旁人也罷,流不盡的眼淚、間痛抽搐不斷,自悔自恨自暴自棄,心理自虐竟能衍生變態般的快感,行屍走肉度日幾許。還需致謝諮商老師及朋友們的關懷協助,但,心已然缺口,如高空飛行破了艙體,與其抵抗,不如閉眼一跳,遠離怒言指責、討伐、甚而關懷等一切嘈雜,靜…
偶然在飯局上,聽好友怨著未能參加中美洲背包客自助團,你的雙眸一整個發亮,諸多中美洲印象皆來自電視、影片、人云等模糊概念,憶測著拉丁美洲之遙、之陌生,又驚懼當地文化冏異與治安敗壞。思緒愈是深入,嚮往之意愈是堅定,你賭上明年的三分之二排休,只想換取19日的現實叛逃。
於是,你成為第四位背包客班底。
護照早已過期,過境美國的簽證也還需重辦,機票劃位、內陸航班上網登錄,工作計劃案同時進行的如火如荼,萬事吃緊時,雖然鳥事總如莫非定律般準時上場,而你總能在最後一刻完成妥當。說來從容不迫,日後你回想著倒也捏把冷汗。
來到出發日前一晚,睡前,M給了你一個思念的大擁抱,你回應著,同時默然想著你現下為何而去?享有當下一切,已然不再傷痛的你,去走這一遭的意義何在?
你敵不過那濃濃的睡意,瞌上了沉重的眼皮…
閉眼闔眼間,輕煙渺渺,尋著多年前記憶裡的軌跡,你回來到鹿港龍山寺裡。行屍般的身軀拖著支離破碎的靈魂,你跪倒觀音菩薩前的嗚咽著質疑這一切苦澀,香煙迷矇之間,瞥見菩薩安祥慈悲的眼神,如清涼活水緩緩注入你攪亂不堪的心…「放下」、「原諒自己」、「愛你所有」…逐漸地,平息。你抬頭仰望菩薩,帶著對未來更多不解,菩薩不語,眼神淡定著,去吧,該出發了…就去吧…
睜眼,屋外仍一片漆黑,只有耳邊M的沉緩呼吸。欠身拉妥被子,順便輕吻了M的額頭,你微微一笑,閉眼好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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